【双申】逃离夏日
*7k+速打
*灵感来源团综大小申
*我流OOC
*祝食用愉快：）
申留真难过的时候喜欢听音乐。
夏天的风带着大海的咸腥气息，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蔚蓝，公路画卷般在脚下展开，路上没有车，也没有行人，整座城市像坠入一场深度睡眠，只有海浪的声音一起一伏，像大海的呼吸。
申留真把耳机塞进耳朵里，阳光明媚喜人，她心里却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悲伤，情绪在身体里翻滚，闷闷地堵在胸口，搅得她一阵恶心。
申留真机械地跨上自行车，后垫被太阳晒得滚烫，她索性站起身来，让海风穿过自己的身体。申留真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，隐约觉得自己在寻找着什么，又像是在期待着什么。像是在回应她的无厘头，海滨的公路一望无际，什么也没有，空荡荡只剩下孤独。
“你好！”申留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被突然的一声清脆问好吓得抖一激灵，自行车失去平衡，猛的栽倒在地。申留真一阵吃痛，揉着胳膊起来准备骂娘，一抬头，对上一双惊慌的大眼睛。
女孩泡在水里，一头红发在阳光下闪耀着漂亮的光泽，两只大眼睛嵌在精致的小脸上，漂亮的像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美人鱼。
申留真的视线顺着海浪往下走，陡然看见一条巨大的鱼尾巴。
好家伙，这还真是条人鱼。
“你没事吧，要不要紧？”小美人鱼意识到自己闯了祸，看到申留真臭着一张脸更不敢出声，绞着手指低着头，抬起眼睛怯怯地盯着她看。
申留真惊的舌头都直了，忘了身上的疼痛，愣愣地向女孩走去，小美人鱼美的炫目，申留真心里陡然升起一阵虚无感，眼前的光景像梦一般不真实，好像在哪里见过，又消失在记忆里。她伸出手想要确认，手掌就这么附上小美人鱼冰凉的脸颊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这次闯了祸的是申留真，她猛的缩回手，跌倒在地，刚刚摔倒的伤口迟来的发作，疼得她龇牙咧嘴。
小美人鱼脸上挂着笑，申留真有点尴尬，脑子里一堆问题，话到嘴边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，吞吞吐吐挤出一个名字：
“我…我叫申留真。”
“我叫有娜，申有娜！”小美人鱼笑盈盈地看着她，咧着嘴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，明艳的像是坠进海里的星星。
申留真有点摸不着头脑，扶起自行车靠在路边，申有娜把手护成一个花托，撑着脸看着她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，像只精力过了头的小兔。申留真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，心头像被一片羽毛扫过，痒痒的，柔软的像是融化在申有娜的笑颜里。她挨着小美人鱼坐下，低着头拿手指胡乱戳着沙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申有娜聊起来。
“你真的是人鱼吗？”
“对呀！我就住在这里！”
“这里？”
“就是海里！从这到那儿，都是我家！”
申有娜张开手笔画，扑腾出几朵浪花，眼睛里亮着光，像是小兽炫耀自己的领地，向申留真宣告整片海洋的归属。
“那你呢？你住在这附近吗？”
“啊…对，我就住在附近，离这里远一点，没有挨着海岸线。”
“哇，真好！留真姐姐可以每天来找我玩！”
留真……姐姐？申留真看着这条上半身比自己还高了大半节的小美人鱼，申有娜虽然个子高高的，眼睛里却透着一股长不大的淘气劲儿。原来是巨人小孩儿，申留真笑笑，低头的样子被申有娜收尽眼底。
“留真姐姐喜欢听歌啊？”
小孩儿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上，拿起申留真的mp3，学着申留真的样子把耳机塞进耳朵里。
“啊…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听…”
“有娜会唱歌，以后有娜每天都唱给姐姐听。”
申有娜闭上眼睛，歌声从嗓子里流出来，轻飘飘落进申留真的耳朵里，人鱼的歌声总是神秘莫测的，申留真却觉得有娜的歌声带着一种没来由的熟悉感，让人听了莫名的安心。她闭着眼睛，靠在申有娜的肩头，空气里有咸腥的海风，绿地新刈的草香，阳光晒热了海水，暖风熏的鼻子痒痒，申留真感受到申有娜的存在，海风是真实的，阳光是真实的，一切都是真实的，不是一场飘渺的梦。
回家之前，申有娜给了申留真一只海螺，让她把耳朵贴在海螺上，可以听见大海的声音。
“大海的声音就是有娜的声音，留真姐姐想有娜的时候就听一听，千万不要弄丢了！”申有娜郑重其事地把海螺交给申留真，像是托付一件宝物，申留真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，故意逗她玩：
“那我要是真的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？”
“不行，绝对不可以！弄丢的话就再也见不到有娜了！”申有娜抓住申留真的手，要她发誓绝对不会把海螺弄丢。海风暖暖的，吹得人心头痒痒，申留真突然很想吻申有娜，她闭上眼睛，申有娜的嘴唇带着海水的味道，不像酒，但是申留真却像喝醉了一样，脸颊烧的通红。
“那……那明天见！”申留真逃也似的转头就跑，像第一次告白的小学生，看见喜欢的女孩不敢抬头，一路上的空气里都带着抹不开的气息，不知道是鼻子里的，还是嘴唇上的。
大海的味道。
第二天，申留真难得起了个大早。特意洗了个澡，把衣柜里的衣服试了个遍，最后还是换回平常最爱穿的那套T恤和大裤衩。她塞上耳机，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提前冻了一晚上的橘子汽水，踩着单车去找申有娜。
“留真姐姐！”申有娜坐在海边的礁石上，远远冲着申留真招手，头发上缀着贝壳和珍珠，漂亮的像从故事里钻出来的人鱼公主。申留真有点后悔今天没有换身衣服，自己邋遢的实在有点不像话。
“有娜啊，给你。”申留真帮申有娜撬开汽水，瓶盖倒扣在沙滩上，橘色的液体在阳光下冒泡，海风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，申有娜坐在身旁，尾巴一下一下拍着浪花，申留真脑子里升起一股飘飘然的快乐，她把这种感觉起名叫夏天。
“留真姐姐，我要给你看个东西！”申有娜钻进水里，邀请申留真下水，漂亮的鱼尾在水里来回扑腾，像小狗摇起尾巴。
申留真有些犹豫，虽然住在海边，但她的的确确是只旱鸭子，申留真从小到大都没怕过，但是畏水这件事就像猫咪的本性，她也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“我会保护留真姐姐的，不要怕，拉着我的手就好！”申有娜看出她的顾虑，牵起她的手，鼓励她一点点往前走。纵使申留真心里有一千个不情愿，也奈何不了申有娜那双真挚的大眼睛。她扣住申有娜的手指，不情愿地往浪里挪去。脚尖沾到海水的一瞬间，申留真全身的毛都呲拉起来，像只炸毛的猫。申有娜憋着笑，把她的手扣紧，等她彻底泡进水里，伸出手，把申留真紧紧搂在怀里。申留真大脑一阵晕眩，胸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压住，喘不过气来，随之而来的是申有娜的体温，有点温暖，包裹住她的全身。
“留真姐姐，你还好吗？”申留真从申有娜的怀里挣脱出来，脸上后知后觉一阵绯红，烫的像要烧起来似的。
“啊…还行吧…”申留真不安分地浮在水里，盯着申有娜湿漉漉的脑袋，像一颗明艳的红宝石，镶嵌在粼粼的海面上。“有娜要给我看什么？”申留真环顾四周，除了她和申有娜，空荡荡的海面一望无际，没有什么特别。
“留真姐姐闭上眼睛，我们要潜到海底！”
“什么…？”
还没等申留真反应过来，申有娜就抱着她往海底下潜，申留真想要尖叫，耳边一阵嗡鸣，海水从身体的每一个孔洞流进她的身体，她像是失重的人找不到支撑点，在黑暗里下坠。
“留真姐姐不要怕，我会保护你，抱紧我，慢慢睁开眼睛！”耳边传来申有娜的声音，申留真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紧紧环住申有娜的腰，申有娜的体温包裹着申留真的身体，申留真没来由地安心，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，心甘情愿任由申有娜摆布。申有娜用手捧着申留真的脸，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。申留真试探着睁开眼睛，申有娜明艳的笑脸闯进视野，申留真又气又喜，心头涌起一股委屈：
“呀！申有娜！你在搞什么？”
申有娜不说话，搂着申留真的腰，笑嘻嘻地看着她。申留真抬起眼，被周遭的景象惊到说不出话：阳光从海面渗透进来，光影将空间切割成不规则的色块，游鱼划出线状的气泡，珊瑚海草在海底盘结出颜色，彩色的画布中心，躺着红色的小美人鱼，申有娜像一件艺术品，申留真舍不得触碰，用眼睛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。
申有娜告诉申留真，大海是她的家，只要在申有娜身边，申留真就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自由呼吸，海底像是她们共同搭建的小小世界，一个美丽的，永远不会破碎的梦。
傍晚时分，申留真和申有娜浮上海面，申留真的皮肤被海水泡的打了皱，脸被盐分崩得发紧，笑容却灿烂的褪不下色。
夕阳从海平线尽头落下，申留真攥紧申有娜的手指迎接盛大的落幕。霞光洒在沙滩上倒扣的两枚汽水瓶盖上，像两枚金币，是人鱼新启出的宝藏。
整个夏天，申留真都在橘子汽水的气泡里度过。每天早晨，她踩着自行车穿过寂静的公路去海边找她的小美人鱼，海风总是一样的温暖潮湿，日出日落都是相似的盛大，世界上仿佛只有她和申有娜两个人，对申留真来说，既定的世界里，只有申有娜是唯一的变量。
某一个傍晚，申留真划着小船，申有娜伏在船头唱歌。夏日的夜晚闷的人喘不过气，申留真躺在船舱里，T恤被汗水黏在皮肤上，怎么辗转都难受的心烦。
“留真姐姐，想不想看烟花？”申有娜从船头游到船尾，推着小船往前走，刮起一阵凉风。
“烟花？”话音刚落，随着噼里啪啦的巨响，焰火把夜空撕开一道口子，海面被映的通亮。
“申有娜！”申留真惊喜地叫出声来，听不见申有娜的声音，把半只身子探出船舱，搂住申有娜的脖子，在她的耳边大声尖叫。焰火照亮申有娜的侧脸，申留真盯着她的眼睛，一簇焰火在夜空炸开，映在申有娜的瞳孔里，她抬头寻找，焰火已经消失不见。申留真此刻迫切地想要给申有娜一个吻，一个漫长的、能穿越时间的吻。
申有娜的吻不够专心，两只手臂把申留真搂的更紧，眼里噙着泪水，把申留真吓了一跳：“留真姐姐，明天也来陪有娜好不好？”
申留真不明白，以为是小孩撒娇，摸着申有娜的脑袋呼噜呼噜毛。申有娜哭的更厉害了，泪水呛到嗓子里，哼哧哼哧地大喘气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：
“明天也来陪有娜，后天也来陪有娜，每天都来陪有娜，答应我不要走好不好？”
申留真也糊涂了，她在申有娜的肩头啄下一个又一个的吻，告诉她自己永远都不会走，她们要永远在一起，直到夕阳隐没，焰火也消散，夏日都褪了色，她们也要一直在一起。
申留真难过的时候喜欢听申有娜唱歌。
今年的夏天好像格外长，海边的公路上没有行人，也没有车，天空是寂静的一片蔚蓝，海浪的声音一起一伏，像大海的呼吸。
申留真把申有娜送给自己的海螺挂在脖子上，把耳朵贴近海螺，里面传来申有娜的歌声，底噪是海浪的呜咽，声音离她好远，飘渺的像是一场易碎的梦。
申留真机械地跨上自行车，后垫不出意料被晒得滚烫。阳光依旧明媚喜人，海风穿过身体，申留真脑子里一片空白，陡然升起一股抽离感，不知道自己是谁，从哪儿来，要去哪儿。身体下意识带动着申留真来到海边，大海从未变过，一样的平静，一样的波光粼粼，像背景墙的贴图，遥遥的落在远方，美丽的不真实。
申留真没看见申有娜，海螺里传来海浪枯燥的呜鸣，没有申有娜的歌声。申留真索性把鞋脱在沙滩上，自己下海去找。今天的海风格外凉，吹得申留真抖一激灵，海水也冷的刺骨，不像是被太阳晒过那样暖洋洋。申留真觉得不对劲，两条腿被冻僵的走不动路，还没往回挪两步就被一个大浪掀翻，海水裹挟这她往海洋深处。申留真像想往常一样睁开眼睛自由呼吸，但冰冷的海水透过鼻腔往她的肺里涌，五脏六腑都被海水冻的冰凉，一点力气都使不上，申留真快要窒息，申有娜不在这里，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她如此之近。
意识模糊的边缘，一双手托着申留真，把她拽上岸。“申有娜…”申留真虚弱地发不出声音，心却一下子安稳下来，是有娜，是她的申有娜，不用想也知道是她。
申留真苏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，申有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几件衣服，里三层外三层把申留真包的严严实实，小美人鱼乖乖地守在申留真身边，眼睛红红的，显然是刚才哭过。
“有娜……”申留真强撑着坐起，靠在申有娜的肩头。嗓子呛足了海水，声音沙哑的像老了五十岁，申留真自己也吓了一跳，止不住地咳嗽起来。
“留真姐姐你别动。”申有娜让申留真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，手扣着申留真的手，把她抓的紧紧的，好像申留真是一只风筝，一不注意就会被风吹走不见，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“有娜…我到底在哪里？现在是什么时候了？”申留真虚弱的发不出声音，两只眼睛却把申有娜盯得死死的，像是要把她看穿。
申有娜用手臂环住申留真，把她紧紧搂在怀里，轻轻拍着申留真的背，感受到怀里人的份量，申有娜眼睛惊的圆圆的，鼻头一酸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坠：
“留真姐姐怎么变的这么小了？”
变小了？申留真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，原本合身的T恤松松垮垮地耷拉在身上，裤腰也比原来合身的尺寸空出整整一大截，自己好像是突然缩水了一样，慢慢变瘦，慢慢变薄，变成轻飘飘的一小团，随时都要随风飘走一样。意识有些模糊，她朦胧中回忆起和申有娜在一起的时光，不记得自己吃了什么，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，除了跟申有娜待在一起，其余的时间她都干了些什么呢？申留真不记得了，好像只有跟申有娜在一起的时候，她才能感觉到存在的实感，感觉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，可以被触碰，被感知。
申有娜咬着嘴唇不说话，攥紧申留真的手，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看她，好半天才抬起头来，眼眶通红，眼泪还是止不住，大滴大滴落下来，濡湿申留真好大一片衣服：
“现在已经是冬天了，留真姐姐记得吗？你已经不在了，有娜也不在了，我们都不在了。”
不在了？申留真半梦半醒间摸不着头脑，回忆突然像洪水决堤，翻滚着向她涌来，记忆里的轮廓渐渐清晰，现在是2025年的冬天，离她们的夏天已经过去了三年。
申留真喜欢听歌。
认识申留真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宝贝似的mp3，背壳上印着海螺的花纹。申留真喜欢塞着耳机一个人骑车，滨海小城有着一条漂亮的海岸线，旅游旺季公路上总是车水马龙，申留真骑着车穿梭在车流里，海风穿过身体，整片海仿佛只属于她一个人。申留真的耳机里只有一首歌，准确来说只有一段音频：一段类似海豚之类的海洋生物发出的鸣叫，底噪是大海的呼吸。申留真把这段音频命名为人鱼的歌声，在每一个海滨傍晚塞上耳机，海岸线和天空融为一体，巨大的空旷让她相信奇迹。
直到某一天，申留真在岸边看到一颗湿漉漉的红色小脑袋，申有娜怯生生地躲在礁石后面，搁浅的小美人鱼警惕地盯着她，申留真愣在原地，惊讶了好一会儿，最后撬开一瓶橘子汽水递给她。
申留真每天都来看申有娜，教她人类的语言，教她写字画画，教她如何提防来自岸上的危险；申有娜带申留真参观她的海底世界，傍晚时分，申有娜推着小船陪申留真看日落，撑着脑袋伏在船头唱歌。申有娜也想要一个申留真那样的mp3，申留真买不起，只好挑了一只漂亮的海螺送给申有娜，心里暗暗下定决心，再等两个月，自己一定把钱攒够给申有娜买一个像样的礼物。那年申有娜十五岁，申留真答应她，十八岁那年的夏天要带她去看海上的烟花，她们每次告别都要拥吻，申留真说明天见，她们就一定会再见。申有娜跟她拉勾，说每个夏天她们都要在一起，直到夕阳隐没，焰火也消散，她们也要一直在一起。
可是申有娜没等到那场焰火。申留真出了车祸，公路上车流太多，醉酒的司机看不清路，迎面撞上踩着单车的申留真，她的手里拿着新买的mp3，还没来得及打开，就像她们的坚定却脆弱的承诺一样，被撞个粉碎。
从此以后申留真便活在申有娜的梦里，夏日永远热烈，大海永远平静空旷，海风永远温暖潮湿，公路上也没有该死的汽车撞碎她们的美梦，申有娜把思念藏进那只海螺里，申留真出事以后，海滨小城彻底关闭，申有娜每天守着血色的夕阳，靠在礁石上唱歌，底噪是大海的呜咽，歌声飘渺，却再也传不到申留真的耳朵里了。
申有娜留得住思念，却留不住时间，申留真被她藏进梦里，她们重新见面，重新相爱，申有娜补上那场申留真食言的焰火，她们守着一片虚无的大海，继续着永远不会结束的盛夏日常。可再美丽的谎言也总有破碎的那一天，申留真越来越虚弱，除了申有娜，她什么也不会记得。申有娜的伪装脆弱的骗不了自己，她们的夏日早就结束了，申留真要放手，申有娜也是。
申留真的意识正在消散，她觉得有趣，已经死了的人居然还能有弥留之际，她想再摸一摸申有娜的脸，手却像透明的影子，直直穿过她的身体，什么也没感觉到。她心里一惊，却只能笑笑，她什么也做不了。乌云低低地压在头顶，深褐色的海面异常凝重，涌浪发出雷鸣般的声响。原来这才是大海真正的样子，申留真看着申有娜，想再吻吻她，申有娜早就失去了人鱼公主的光彩，脸被彻底哭花，身上被礁石磕碰出好多伤口，一头红发乱糟糟的泡在水里，失魂落魄的样子引的申留真发笑。虽然狼狈了点，可申留真却喜欢的不得了，这是她的小美人鱼，是她真正的小美人鱼。
“有娜呀，再给我一个吻好不好？”申留真一丝力气也没有了，大海似乎也离她远去，朦胧中她尝到申有娜的吻，带着海水的味道，后劲有些发苦，跟梦里的吻有些不一样，她却能感觉到申有娜的存在，不是梦，是真正的申有娜，是她的小美人鱼，她的妹妹，她最爱的人。
还会再见的。这是申留真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句话。夏天已经过去，冬天的大海除了寒冷什么也没留下。
申留真想去看海。
不知道是第几次冒出这样的念头，申留真迫切的想去看海。自己明明是只旱鸭子，却没来由地想去海边。秉持着想干嘛就干嘛的进取精神，申留真马上收拾好行李订了张机票，美其名曰追逐夏天。
海滨小城新铺了自行车道，申留真租了辆车，一个人沿着海岸线吹海风，风里带着大海的咸腥气息，申留真觉得莫名熟悉，又莫名安心。她塞上耳机，鼓点轻轻敲在耳朵里，像羽毛撩过似的挠的人心痒痒。
申留真漫无目的地沿着海岸线骑行，一转头被一颗湿漉漉的红色脑袋吓了一跳。女孩看见她，迟疑着从水里走上岸，两只脚丫脏兮兮踩进沙里，躲在礁石后面瞪着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盯着她。申留真愣在原地，女孩漂亮的像条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小美人鱼，两条长腿直直地立定在原地，比申留真还高出半个头。
申留真觉得莫名，眼前的小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她，脑子里冒出一堆问题，话却噎在嗓子里半个字也说不出来，挠挠耳根，鬼使神差撬了瓶橘子汽水递给她，吞吞吐吐挤出一个名字：
“你好，我……我叫申留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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